红砖琉璃瓦的宫城下,一袭红袍的司礼监秉笔王承恩紧握着一封有些褶皱的奏本,步履匆匆的朝着乾清宫所在的内廷而去。 因为步伐过快,这位正值壮年的司礼监秉笔竟是有些气喘吁吁,白皙的面庞上也是涌现了一抹潮红。 相比较气喘吁吁的司礼监秉笔,仅仅簇拥在其身旁的小太监们则是更加不堪,一边要跟在王承恩左右,一边还要躬身伸手,免得王承恩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干爹,您可小心脚下,千万别滑倒了。" 昨夜才刚刚下过一场大雨,众人脚下的青砖上尚且残存着未曾干涸的水渍。 "别废话,快点跟上。" 对于耳畔旁传来的关切声,一向好脾气的司礼监秉笔却是不耐烦的应道,使其身旁的小太监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顾不上思考,几名小太监只得强行压住胸腔出传来的酸涩感,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急匆匆的跟在王承恩的身后,但心中却是愈发狐疑。 自从当今天子继位之后,这位自浅邸时期便追随其左右的大裆便是日渐阴沉,罕有如眼下这般失态的时候。 王承恩上一次如此激动,怕是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锦州大捷"的时候了。 咕噜。 一念至此,几名小太监心中便是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涌现了一抹骇色。 难道持续月余之久的西南战事终是有了结果? 怀揣着各式各样的想法,一行人急匆匆的朝着乾清宫所在的方向而去,惹得沿途当值的宫娥内侍侧目不已... ... ... "陛下,西南大捷!" "贼酋尽皆伏诛,水西叛军全军覆没!" 才刚刚行至乾清宫,王承恩便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微微颤抖的声音已是于宫门外响起。 正在乾清宫暖阁奋笔疾书的大明天子朱由检闻声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下意识的起身,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宫门处,脸上的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因为动作过大,朱由检刚刚紧握的主笔以及身前的奏本都是散落一地,引得几名随侍宦官忙是跪倒在地,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 "陛下,大捷呐!" 不多时,司礼监秉笔有些消瘦的身影终是出现在乾清宫暖阁之中,狂喜之下的王承恩竟是忘了往日最为注重的"规矩",也不待向天子躬身见礼,便是将手中已然有些褶皱的奏本,急匆匆的递了过来。 见状,朱由检也没有怪罪王承恩的"失礼",迫不及待的将其递过来的奏本接了过来。 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朱由检便是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胸口也是剧烈的起伏起来。 奏本的内容并不冗长,满打满算不过百余字,但朱由校却是足足用了半炷香的功夫方才将其恋恋不舍的搁置在案牍之上,有些颤抖的感叹道:"不愧是朱燮元,不愧是孙传庭!没有让朕失望!" 言罢,朱由检便是重重的拍了拍案牍,胸口起伏的愈发厉害,距离大明天子最近的王承恩甚至敏锐的发现,天子的眼眸深处竟是隐隐有晶莹在闪烁。 自从被指派为"信王陪读"以来,王承恩从未见过朱由检如此失态,甚至比"锦州大捷"的时候还要激动。 虽然心中有些狐疑,但王承恩却是不敢多瞧,只是口中不断恭贺道喜,毕竟这"奢安叛军"肆虐西南大地数年之久,实在是令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终是得到了妥善解决,也算是了却了朝廷的一桩心事,还能极大的振奋人心,震慑肆虐辽东大地的建州女真。 毕竟这建州女真早些年也不过是"奴儿干都司"的寻常土司罢了,其存在的历史远远无法与传承千年的水西安氏相提并论。 似这等历史"源远流长"的土司都败亡于朝廷之手,只怕辽东的建州女真也嚣张不了几日了。 又是小心翼翼的陪着天子寒暄了片刻,司礼监秉笔便是趁着天子失神的当口,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如此"紧俏"的军报,定然瞒不过于内书房当值的几位阁老大臣们,说不定这些衮衮诸公已然在前来面圣的路上了。 他身为司礼监秉笔,还是要代表天子亲自去迎一迎。 没有理会悄然告退的司礼监秉笔,情绪稍稍平复的朱由检重新拿起了被其搁置在案牍上的奏本,一字一句的摩挲着,就好似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宝。 虽然"奢安之乱"在后世的名声远不如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及建州女真那般响亮,但其对明帝国造成的影响及负担却是丝毫不差。 在原本的历史上,明帝国向西南大地倾斜了无数人力无力,耗时十余年,直至崇祯十年,才彻底将西南平定。 但就在朝廷忙于平乱西南的时候,本是微不足道的"农民军"也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迅速壮大,并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严格来说,倘若没有西南叛军分担明帝国的注意力及资源,陕北的农民军乃至于辽东的建州女真,都不会如此"顺利"。 眼下"奢安叛军"尽皆全军覆没,对于朱由检及其身后的大明朝廷来说,不单单是结束了当地土司叛乱那么简单,其更意味着大明朝廷重新于西南大地树立威信,维系后方的稳定。 从始至终,朱由检都没有指望着西南土司能够出钱出粮,帮助朝廷平定建州女真,他只是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能够让他从容不迫的对付冉冉兴起的建州女真。 现在来看,四川巡抚朱燮元及贵阳知府孙传庭非常完美的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 如此一来,他便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以对付即将肆虐大明的"内忧外患"。 再度将奏本搁置在身前的案牍,朱由检示意身旁的随侍宦官为自己重新斟满一杯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