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鞭刑清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是最后她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受那么多的伤,大部分鞭子都被其他兄弟用背脊挡住了。望着那些人发白但是带着笑容的脸,她竟然生平第一次因为被人保护而流出了眼泪,只是很可笑她如今的所有身份都是伪造的,他们对她好,因为她是和他们一起战斗的兄弟,但若他们知道她是女子,还会和如今一样吗?
这场劫难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夫终于过来替狼哥等人涂药。但这些大夫的手法是极其粗糙的,他们直接将狼哥提起来,揪开了他的衣裳,因为力气过大,连带着人家的下装也一起被撕开,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闪着光的珠子。
这不是清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她以前也见过男妓,那些男人就匍匐在肮脏的地上,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还缀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如今见到狼哥这东西,她没有觉得有多害怕,只是从心里感受到几分酸涩,一不小心泪水就夺眶而出,然而在下一刻,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脱下自己的外衫扔在狼哥身上,又走过去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可是人群中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
“没想到狼哥居然是这样的人,他就这么享受的吗?”
“哎呀,你别说,他好像小的时候就干这种事情来着,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把这东西去掉?”
清云知道这些东西一旦装的时间长了,是根本没有办法去除的,它们早已和皮肉粘连在一起,就连撕都撕不开,挖都挖不出去,更何况狼哥在军营之中,这些人只是看见就有这么大的表现,若是找个人帮他弄下来,更是比登天还要难,况且这些大夫怎么可能管这样的事?就连平常医治伤者他们都闷闷不乐的,还用说做这样在他们眼里很污秽的事。
在这一刻,她又想起了那些青楼里的姑娘,她们也因为男人奇怪的爱好在身上装上各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些东西就填充着她们的皮肉,让她们变得像一个傀儡一样再也没有办办法有自己的思想、语言以及动作,可旁边的人看了不但不会觉得心酸,还会从心底里觉得是她们活该如此。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缠绕在心中了,自从她离开那栋充满着灰暗的楼的之后,她就很少去想在那里曾经见过的一切,只是如今见着狼哥充满着恐惧和羞愧的表情,望着他想要把头低到地底下的模样,清云忽然觉得一股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她他不想管那么多,只想保护彪哥,就像当年想要保护宜蓁一样,已经有一个宜蓁受到伤害了,就不能有更多的人了。
这些年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还是常常想到宜蓁姐姐面对那些畜牲时恐惧而充满着悲愤的神情,这是她永远的噩梦。在梦中,她一次又一次挡在宜蓁姐姐身前,替她接受那些残酷目光的羞辱,又掏出长刀将所有人都捅了个透心凉,带着宜蓁姐姐去草原上看日出,看日落,度过平凡而幸福的每一天,可是梦醒了,却再也见不到宜蓁姐姐的身影。狼哥的面孔在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和宜蓁姐姐重叠成了一个人。她手里握着刀,奔到那些人面前,对他们喊:“不准这样说狼哥,不准你们这样说他!谁要再说我就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在颤抖,全身也在不停的颤抖,整个人就跟掉进滚烫的水里被烫熟的虾子一样,像一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她没有别的想法,她什么也不在乎,她只是想要保护好狼哥这个可怜人,这个和那些青楼女子一样的可怜人。
但身边依然传来了很多的笑声,那些人的笑声就像利剑一样刺入了心里,他们说是狼哥活该,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如此,他们忘记了这是他们昔日的伙伴,忘记了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忘记了狼哥的地位比他们高,忘忘记了狼哥一直罩着他们,他们只是知道这是个被男人伤害的可怜的男人,他翻不了身,因为他的身上已经留下了罪恶的痕迹,他不如他们,因为他们是纯粹的男人,而他是在男人眼里可以被随意践踏的女人。
清云的双眼已经被完全模糊,那把剑就这样直直的提了起来,对着面前人的胸膛,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什么也不想做,她只想要将这一切全部都毁灭,毁灭掉这个丑陋的世界,就在这时,她却感觉有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剑尖,随即鲜血涌出。她看见彪哥跪在她的面前,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裸露,只是对她恳求:“凊云!不要!不要!你要杀了人,你就违反了军纪,不要为了我这样!”狼哥一边哭一边恳求,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落过他那带着很多伤痕的幽黑的脸颊。
狼哥的声音让清云清醒过来,她浑身颤抖着,手也跟着抖,那把剑就这样,铛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在这一刻,她才懊恼的发现自己方才想要做什么,一时又回归了清明的状态,她睁开眼,直愣愣的看着那些人。这些看客们担心她还会像之前那样发疯伤及自己,便纷纷离开了这危险的地方,各奔东西,只留少数人还在远远的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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