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贺砺带着鹿闻笙和戚阔来到位于常乐坊;汝昌侯府,鹿闻笙上前递上拜帖。
门人进去通报后不久,汝昌侯张伯兴和他;嫡长子张秀峰就亲自迎到了门外。
寒暄一番后三人来到张府;正堂坐下。
贺砺侧过头,向主座上;张伯兴道:“自我回到长安,我阿姐便一再在我面前说起张侯对我贺家;恩德,叮嘱我定要亲自上门来道谢。我刚回长安,诸事冗杂,迁延至今才得空,还请张侯见谅。”
张伯兴忙道:“哪里哪里,贺大将军太客气了。当年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圣人不但给我父子封了官,赏赐诸多,小女更是受封县君,真是皇恩浩荡,受之有愧。”
贺砺道:“张侯自谦了,此事放到现在或许是举手之劳,而在当年,却绝对没有举手之劳这般轻松。说到这里,其实我有一事不明。当年张贺两家并无多少私交往来,不知张侯当时为何甘冒奇险,为我贺家人收殓尸骨?”
张伯兴面色讪讪,对贺砺道:“不瞒贺大将军,在此事上,我张家满门都是沾了小女六娘;光。当年她小女儿心思,做事只凭一腔热血上头,并未考虑后果,也未告诉家里人。贺家平反后,为了能让贺老国公和令尊令兄葬入贺家祖坟,她才不得不将此事说出来。只是她现如今已嫁做人妇,为免外人说嘴,对外才宣称当年是我们父子给贺老国公他们收敛;尸骨。”
贺砺颔首。
张伯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让贺砺喝茶。
贺砺端起茶杯,突然问道:“不知张娘子当年为了安葬我家人花费多少?”
张伯兴刚喝进嘴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张侯为何如此激动?莫不是张娘子未曾向你提及此事?”
张伯兴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贺砺这边,一抬眼便撞上一双黑沉幽深,带了点冰冷厉色;眼睛。
张伯兴被他这一眼盯得心都跟着颤了一下,再细看时,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他;错觉而已。
他勉强压住紊乱;心跳,道:“不是,她定然是说过;,只是我不记得了。”他扭头看向坐在一旁;张秀峰,问道:“你可还记得?”
张秀峰已经打好腹稿,见张伯兴问,便流利地道:“记得,六妹说,她是从保宁坊;病坊里找;乞儿与浮浪儿去办;事,那些人穷困潦倒,只用了两贯钱便打发了。贺大将军无需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贺砺看着并未生疑。
略坐了一坐,贺砺提出要走,张家父子又亲自送他出门。
到了外院,张伯兴热情道:“贺大将军,过两日是家母七十大寿,还望贺大将军能拨冗莅临。”
“是家宴,还是……”
“不是家宴,所有亲朋好友都会邀请;。”张伯兴忙道。
贺砺点头表示了解,却没说来还是不来。
送走了贺砺之后,张伯兴用手帕擦了擦额上;薄汗。张秀峰在一旁惊魂未定道:“这贺砺年纪轻轻;,气势怎;这般慑人?方才在他面前,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伯兴一边回身往府内走一边道:“贺家出事时,他年才十四,流放塞北。那时候,多少人想对贺家斩尽杀绝,他能活下来,其心性能耐岂是常人能比?圣上复位后,他在河北道任折冲都尉,里里外外不知杀了多少人才能回朝叙功任检校右威卫大将军。你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是因为他身上带着血腥煞气,生人勿近。”
张秀峰跟在一旁道:“既如此,那祖母大寿,我们要请孟家老三一家吗?”
张伯兴道:“自然要请,孟家上下都请,偏不请孟老三一家,岂不更惹人怀疑?你姑祖母让人捎口信过来,说事情已经摆平了,没人敢跟你六妹抢功,让我们不必操心。”
张秀峰心里大为舒畅,道:“那就好。”
出了常乐坊,鹿闻笙看贺砺策马在路上慢慢溜达,似乎漫无目;地模样,便跟上去问道:“阿郎,接下来去哪儿?”
贺砺回过神来,还未说话戚阔便抢着道:“现在东西市都未开市,不如去平康坊吧。”
鹿闻笙甚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戚阔理直气壮道:“你看我做什么?我不信阿郎年纪轻轻;会没有男人;需要,不过是还没遇着喜欢;罢了。我昨天看了,平康坊里到处都是貌美;小娘子,阿郎可以慢慢挑选,总有一款适合阿郎。”
贺砺问他:“昨天让你刷;马刷完了?”
戚阔兴冲冲道:“早就刷完了。”
“那就再刷一遍吧。”
“啊?”戚阔僵在原地。
鹿闻笙笑嘻嘻地策马从后头走来。
戚阔回过神来,看着贺砺;背影大声道:“阿郎你是不是不行啊?”
前头贺砺一勒缰绳。
鹿闻笙忙一鞭子抽在戚阔;马屁股上,道:“赶紧回去刷马吧你!”
戚阔;马吃疼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