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闻言, 懒散的表情散去。他到底还年少,藏不住事儿,他心中的愤懑和不甘, 都被赵高激发了出来。
“本公子已被秦王赶到这偏远之地,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些势力被他拔除了大半, 他还想如何, 还要如何?”
赵高这一探之下, 就探出了嬴成蟜的老底,心中自然十分失望。
一则是为嬴成蟜如此没有城府,难成大事,二则是因为如若嬴成蟜所言为真,那么他的利用价值就大大降低。
不管心中是怎么想的, 赵高表面上依旧一副全心全意为嬴成蟜着想的样子。
“秦王夺了您的封地, 又将您赶来此处,下一步,自然就是要对您痛下杀手了!”赵高道:“您先前暗中拉拢军队、培养死士一事,已被秦王知晓,秦王认为您有不臣之心,自然容不下您!”
嬴成蟜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颊渐渐憋得通红。
他承认,他先前看着嬴政风光, 国内国外都得看他脸色行事,是起了些小心思。可他这不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吗?
他知道自己理亏,即便嬴政夺了他的封地,将他打发到一处鸟不拉屎的地界,他也只是嘴上抱怨几句,不曾真的与嬴政对着干。可嬴政竟然想要他去死?
嬴成蟜愤怒异常, 却没怀疑赵高的话。在他的认知中,他的异母兄长刻薄寡恩、心狠手辣,的确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赵高低垂着眉眼道:“公子的生母曾对小人有恩,因此小人在得知秦王欲对您不利的消息后,冒险前来告知您这件事。秦王现在就在您过去的封地中巡视,若非如此,小人也不可能找到机会出来见您。”
“小人这么做等同于背叛了秦王,这秦国,小人已经待不下去了。接下来,小人准备逃往赵国。还请公子早做决断,万不可坐以待毙啊!”
此时,摆在嬴成蟜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如赵高一般逃走,但从此之后,他将失去作为一国公子的尊荣,第二条路,是继续先前未完成之事,将嬴政拉下马,自己上位。
若要选第一条,嬴成蟜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可选第二条路……他有胜算么?
嬴成蟜眼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忽然间,他像是抓住了黑暗中的一点光:“等等,你刚才说,嬴政现在人在长安?”
“是。秦王这次去长安,是为了见那大唐太女,他身边只带了二三十名侍卫并几名侍者。”
赵高见嬴成蟜终于抓住了“重点”,便“不经意间”向嬴成蟜透露了一些信息。
嬴成蟜的手紧攥成拳,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他在长安布置的人手,虽被嬴政拔除了大半,但仍有一小半人及时藏匿了起来!
倘若嬴政不出咸阳王宫,他培养的那点人手自然无法对嬴政造成什么威胁,毕竟咸阳宫戒备森严,手下没个数千精兵,宫内没人接应,基本就是白给。
但谁让嬴政去了长安呢?长安可是他的大本营!
看来,老天都在助他!此事可为!
嬴成蟜对赵高道:“你先莫要急着离开,兴许再过不久,秦王便不再是我们的威胁了!”
赵高闻言,吃了一惊:“公子,您是想……”
“嬴政不仁,休怪本公子不义!”
少年的面庞原本尚算俊秀,只是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的狠戾之色,让他形如恶鬼。
“那小人就祝公子万事顺利了。”赵高垂手深深一拜,掩下眸中的鄙夷。
不跑是不可能的,嬴成蟜成功的几率连一成也无,他绝不愿留下和嬴成蟜一起去死。
……
秦王在长安乡一呆就是数日,期间,他还大张旗鼓地招来了工匠,命这些工匠给大唐太女盖一座大宅子,又命侍者将放置在咸阳王宫中的明月之珠送去长安,他要与大唐太女共同鉴赏。
他这一举动,自然也引得秦国朝臣泛起了嘀咕。
“王上向来勤于政务,怎的这次竟一连离开王宫数日都不肯回来?”
“我们呈上的奏疏,王上虽日日都有批复,却不肯让我们去长安奏对,怪事也!”
“近日又从魏国来了几个士子,其中一名唤尉缭者很有些本事。他这样的人,平日里王上第一时间就会接见。可眼下王上不在王宫,尉缭来咸阳几日,连王宫的门朝哪个方向开都没找到……也不知王上何时才会回来。”
秦王不肯回咸阳王宫,也不肯让朝臣去长安觐见,这导致秦国大臣们已有数日不曾与秦王奏事议政了。
如果这事放在隔壁齐王建或是赵王偃身上,倒是十分正常,毕竟这两人一个是躺平流,遇事不决,只会让朝臣们按照他亲娘君王后时的旧例来办,另一个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纵然一时热血上头想要好好治国,可这热血也维持不过半天。
但这事儿放在秦王身上,就十分不寻常了。
与隔壁几个王相比,秦王可谓是卷王中的卷王,劳模中的战斗机,非但朝会一日不落,还经常以身作则,带着大臣们一起“加班”。他对于扩张领土的狂热,是个人都能看得到。
这样的人,会突然转了性子吗?
“据说,王上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