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破晓。
一行照夜司武夫封锁了那铺满血肉残渣的街道,在此守了一夜。
不多时,挂满疲倦神色的唐谨迈步走来,众人错开身位让开一条道路。
他走进这狼藉之地,先是看了看并未受到多少破坏的街道,随后凝望那些血肉残渣:“确定了?”
旁边立即有人答道:“已经验过,的确是蛮人。”
唐谨并未开口,将目光从那遍地血肉挪开,揉了揉眼角,漫不经心道:“早前那具冒名三绝道人的尸体,是谁查验的来着?”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出一丝冷意。
那名照夜司武夫心头凛然,拱手答道:“是谭营谭大人。”
“谭营。”
唐谨颔首一笑,“叫他过来问话。”
后者抿住嘴唇,沉声道:“是。”
身为照夜司副司主。
虽然唐谨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到了关键时刻,没人敢忽视他的怒意。
片刻之后。
谭营到了现场,正要开口说笑,却发现唐谨的眼神有些冰冷,顿时就惊出一身冷汗。
“副司主。”他端正态度叫了一声,紧接着道:“您找我来是……”
唐谨指了指满地血肉,“你自己看吧。”
谭营心中疑惑,扫了眼周围那些讳莫如深的照夜司武夫,阔步上前观察起来。
“这……”他的脸色很快就变了,抬眼看向唐谨:“蛮人?”
唐谨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原来你认得蛮人。”
谭营立刻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唐谨叫来问话,急忙开口解释道:“副司主,先前验过的那具尸体,没有任何蛮人特征。
相关记录早已入档,不光只有我一人过目。”
没等他说完,唐谨淡淡打断道:“我只问你,此事是不是你在负责?”
谭营立马闭嘴。
无论他怎样狡辩,此事确是交由他来负责。
京城出现蛮人的踪迹,已经是头一等的大事。
如果还有这种会伪装蛮人,那他这‘失察之责,就是一口天大的黑锅!
沉吟半晌后,谭营满脸苦涩道:“是我在负责。”
“放轻松,叫你来不全是为了问责。”
唐谨却是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谭营的肩膀。
察觉到他身体僵硬,意味深长道:“昨夜在外打探情报的兄弟带回来一个消息。
京城附近,乃至这一州之地,妖蛮闹事的动静愈演愈烈。
它们甚至还敢在京城数十里外,截杀照夜司之人。
一行八人,只有一个活着把消息带了回来。”
随着唐谨说完这段话,谭营的身体渐渐绷直,表情严肃道:“副司主打算怎么做?”
唐谨转过身,看向那遍地破碎血肉,“去查,查出背后还有谁在牵扯。”
“查出之后呢?”
谭营谨慎问道。
唐谨的眸光微动,“查出之后,就让他们明白,照夜司在大虞到底是什么分量。”
说罢,他加重语气,提醒道:“无论是谁。”
谭营沉默一瞬,缓缓点头。
……
日头高悬时分。
韩东流背着长剑进入风亭,看向那狼藉庭院,揶揄笑说道:“我不过才离开了一夜,楼主家中就遭贼了?这庭院寸土寸金,修葺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楚秋在风亭闲坐,瞥了眼那院墙坍塌,花草绞烂的惨景,淡淡道:“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韩东流笑容一收,苦涩道:“险些忘了,你这风雨楼主也是大虞一等一的富户,确实不用在意这点东西。”
随后,他转过目光,看向那一黑一紫两道身影,摇头说道:“昨夜之事,想必已经惊动了照夜司,虽然大虞权贵素有豢养妖物的风气,但六名可比非人境的蛮人……”
说到此处,韩东流微微停顿,坐到楚秋面前:“蛮人现身搅风搅雨,此事前所未有。
不论他们为何冒充你的名号在外行事,这背后定是少不了他人助力。
现在照夜司那边接手调查,恐怕也是要焦头烂额了。”
言下之意,还是觉得楚秋当时应该留个活口问话,而不是全都宰了。
“这件事倒不打紧。”
楚秋笑道:“他们不远千里进京劝我不要惹事,我一时感激,就顺路送了他们一程。
这结果两全其美,那些蛮人都没有不满。
照夜司想来也不会多嘴,你韩东流倒是替他们鸣不平了?”
韩东流眉峰微动,亦是笑道:“确实,想必那六个蛮人来时就已经铺了满地,与楼主没有任何关系,照夜司还能说什么呢?”
他没有继续说笑,接着问道:“所以昨夜闯入你这宅子闹事之人,是凉薄山八苦?”
楚秋轻笑一声,“尸体才抬走没多久,死得很透,你若想查探一番,我叫人给你领路。”
说完,向禄墨点了点头。
禄墨顿时踏步而来。
背后的梅子青略一沉吟,竟也跟了上来。
她之所以迟迟不肯迈步,或许是对白衣无名有着一丝敬畏。
归根结底,还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