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关胜目送宁茂春离开,自己便迈着有点漂浮的步子往家的方向去。
在临近房子的时候, 他突然顿住脚步,眼神一厉, 垂在身侧的手掌, 瞬间并指如刀, 掌心之中一抹寒光闪现,一柄锋利的刀刃已经被他扣在指尖。
“爹。”
一声轻柔呼唤,让关胜先是一愣, 紧接着将刚才凝聚出来的杀气, 全部散去, 脸上有点慌张的跑上前两步,看清楚在屋前站着的人是谁。
“……灵, 灵珊?”关胜心中一紧, 努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这么晚了你在房间里面休息,还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思央衣服穿得整齐,她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她也知道关胜去和谁见面。
前面说过, 关胜在没有带着关灵珊隐居在这里之前, 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如果说他关胜的名字没几个人知道,可要是提起他另外一个名号,却是令人闻风丧胆。
‘血手麻四’
只听名号也知道是如何的血腥。
关胜武功高强,退隐后深深觉得自己以前罪孽深重, 就不想在过问江湖事情,可又对自己以前做的杀孽心中有愧,便起了想要为黎明百姓做点什么事情的念头。
恰巧在京城定居的时候遇到宁茂春,宁茂春小的时候就醉心武术,想要成为一名人人敬仰的大侠。
如此到是正中关胜心意,他便收了宁茂春为徒弟,教授他武功。
于是宁茂春在明面上是宁家的宝贝蛋,文文弱弱不顶事,暗地里则是武功高强侠肝义胆的侠盗‘不留名’。
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劫富济贫,专门洗劫为官不仁的人搜刮的不义之财,分发给穷人,虽说此举让他在百姓中赞誉颇多,颇受好感,可是在官府中他早就是四海通缉的要犯,抓到可没好果子吃。
“那爹这么晚又在干什么?”思央又喊了他一声,慢慢走过来。
关胜看见了女儿脸上严肃的神情,不由更加紧张:“灵珊,外面风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爹刚才是去见了宁少爷。”思央直接挑明了说。
“你说什么呢?”纵然关胜心中一个咯噔,却还是努力想把话题转过去,强笑道:“爹是晚上睡不着去喝点小酒。”
为了表示信服力,他举起自己手中的空酒瓶,还晃了晃:“爹这不是怕被你知道,你又要说我嘛。”
轻轻摇摇头,思央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爹您不用瞒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您和宁少爷的师徒身份我也清楚。”
在外人看来,他关胜和宁家的关系,就是他帮着凤求凰做绣框绣架,他在人前喊宁茂春都是客客气气的叫宁少爷,可现在却被思央一口道出师徒身份,纵然他也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神色也是微变。
“灵珊……”他还想着用什么话来隐瞒。
“人人称赞的侠盗‘不留名’,就是宁少爷,而爹就是不留名的师父,爹您还想瞒我吗?”思央倔强的问道。
沉默了片刻之后,关胜把手中的酒瓶扔到了一边去,苦笑一声:“我以为已经够隐蔽的,没想到还是被你这个小丫头给发现。”
思央只是不在意一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留名的武功传自爹,而爹二十年前在江湖留下一段血雨腥风,个中手段你确定没有人能认得出你来吗?”
“你是说……”关胜因为这话联想了很多,他的仇人当然多,否则他也不会小心的隐姓埋名。
今夜特意来抓关胜,思央也有自己的思量,她所想的是,关胜和不留名两个不管一旦暴露了谁,都会牵连上对方,朝廷可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侠盗,你在他们眼中就是杀人犯,就是贼,抓到你就是功劳一间。
何况如今应该有人快要盯上不留名,并且那些人来路还不简单。
“灵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看着是瞒不过女儿了,关胜索性和盘托出,父女俩就在外面小院中坐下来好好谈谈。
关灵珊当然是不知道,可思央门清的。
“爹和宁少爷是很小心,但你们隔三差五的就要见面一回,还在外面一待待半夜,我只是偶然一次无意中听见你们谈话,才知道的。”她胡乱扯了个理由。
关胜和宁茂春暗中接头不是一次两次,还真搞不清楚女儿什么之后知道的,只能暗叹自己太过不小心。
“您呐就先别懊悔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教宁少爷做那些事情。”
“这怎么可以。”关胜头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可看着女儿不好看的脸色,又讪笑的哄道:“灵珊,爹和宁少爷做的事情,你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了,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过问太多。”
还真的是当她是个小丫头忽悠呢。
“惩戒贪官,劫富济贫对你们来说是好事是。”思央手放在石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关胜隐约觉得在这种时候的女儿,让他有点觉得和以往不太一样。
“爹只是想为百姓做些什么。”关胜叹口气:“那些贪官污吏,实在是该死。”
“做好事可以,但你们把自己放在暗处,明着却是和朝廷对着来,就算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