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遥望云海,老妖的眸光之中出现重影,那是一披甲少年,浴血厮杀的身影。 以那少年为中心,偌大的拦山关战场,尽入其眼。 “六爷,这些秃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须得小心他们首鼠两端。” 阴影处,第五白眉抱刀而立,看着暗月法王离去的背影,他深深皱眉。 三大王朝,各有不同。 大明以分封诸王兼郡县治国,天狼以八神一圣,九座神山大部落联盟统辖草原。 大离,与二者不同,更像是个大宗门。 一个,有着亿万万人供养的教派,宗门,其恐怖之处,其实还要超过怜生教这一天下最古老的教派。 “首鼠两端?不,这群秃驴,只是惧怕张玄霸入骨而已。” 老妖冷笑一声: “三十多年前,张玄霸武功大成时,曾提玄甲八千出关,一路突进至永恒山下,只一战,杀了他们僧兵三万,大宗师九人, 梵如一避战不出,红日、暗月联手黎渊,三人合战张玄霸,却仍是败于凤翅镏金镋之下,至此,大离僧兵,再无一人敢进关……” 说话间,老妖的眸光也不由泛起涟漪。 自得奇宝八世搏仙,他用了将近八百年岁月,方才积累出了足可横推天下,革鼎中原,再造山河之伟力。 可谁又料到。 那本该是大明国灭的战役中,诞生出了这么个怪物出来。 从那三百万血肉沙场中搏杀出来的张玄霸,以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恐怖力量,横推天地。 掀翻了他坐了一个多甲子的,天下第一宝座。 并以那一杆凤翅镏金镋,承起了大明国运,为国续命七十余年…… “西府赵王,真天纵奇才也……” 第五白眉不由一叹,心中动容。 “运起运灭,潮起潮落。天变之时,即武道终结之日,张玄霸不过是天下武运的最后挣扎……” 老妖神色平静下来: “可惜,天数如此。潮落之时,诸天神佛都不可抵抗,潮起之时,区区张玄霸,又算个什么?” 第五白眉静静的听着,却还是有些叹息:“相比于虚无缥缈的仙道,终归是武道,更容易触摸……” “仙道,并不缥缈。只是天变未至,而世上的神通主,又多是野路子出身,没有传承,方才觉得仙道缥缈罢了……” 收回眸光,老妖澹澹的看向第五白眉,这八百年来,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弟子: “于仙道而言,无论是成仙四步,还是十都之上,甚至于九耀之上,所有繁琐的步骤,其实只是表象。 仙道的精髓,只二字而已……” “二字?” 第五白眉心头一动。 “降服其心、举行仪式、点燃命图、炼化位阶……繁琐吗?自然繁琐!可事实上,繁琐尽去,其精髓,只有两个字……” 老妖澹澹开口,吐露: “合道!” 合道?! 第五白眉心头一震,错愕中,又有种如雷灌耳之感,让他浑身毛孔都不由舒张开来。 “道果,道果。欲得其果,先行其道!” 老妖的神情冷漠,声音更无任何波动: “主生者,扶危济困,主杀者,东征西讨。主瘟疫,那就散播天下,主淫邪,那就布种天下! 主降妖了,那就降妖,主伏魔,那便伏魔,主传道,那就传道!主人王,那就王天下!” “不合乎于道,又谈何得果?远古之前,此界为何又唤‘阴司牧场’?不外乎是,‘阴司诸神、行道得果’之地……” “这……” 第五白眉心中隐有所悟: “六爷得杀破狼,那,就定要搅动天下……我得‘灾瘟’,就要无止境的布施瘟疫于天下?” 喃喃自语中,他的心头有些发寒: “难怪,我这位阶,唤做‘瘟魔’,果然是魔,果然是魔……” 大灾大疫! 瘟疫之恐怖,甚至胜过天灾。 他犹记得当年,为了举行仪式所发之瘟疫,蔓延二州十八府,死于其间者,不下百万…… 也因此,他被逐出家族,被朝廷追杀,不得已,避于黑山…… ‘道果五类之分,自然有其道理。’ “欲得果,先行道。只有你契合位阶,才会进展神速,若你万般契合,法则之海纵大到无边,命图也无需寻找,自临门前……” 老妖垂眸,微叹: “可惜,我也是近年里,才悟到此点,若不然,七十年前,就该……” 又哪里有张玄霸崛起的可能。 后半句,老妖没有吐露出口,可心中,却不无可惜。 若早让他知道此节,七十多年前的流积山一战,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而若是他当年参战,以杀破狼为引,或许,真个能引出那枚‘北斗道果’来吧? 心中惋惜一闪而过,他也无甚后悔,只是澹澹道: “既得‘瘟魔’位阶,那你,纵然是演,也得演出瘟魔之精髓,否则,纵然再有百年,你也寻不得命图,成不得十都……” “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