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琴酒睡在咖喱店里, 不再捉襟见肘的生活逐渐富裕,家具自然变得越来越多,他们终于不必拥挤在一张床上睡觉,而是总算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嘴硬心软的大哥说着太宰治莫挨老子, 但还是给这家伙留了房间, 让他每次入水之后能湿漉漉地跑过来找个地方待一会儿。
他觉得自己似乎格外受猫科动物的关注, 从黑泽拜拜到中岛敦、太宰治、五条悟, 他总能幻视这些家伙脑袋上竖起两只猫耳左探右探。
蓬松的黑猫团子偷偷窜进了他的房间,睁着碧绿的眼睛对他撒娇似的喵喵两声,靠着他团起来, 尾巴轻轻扫过手臂, 毛茸茸的触感带着猫咪比人类略高一些的体温, 像一团黑乎乎的棉花糖。
好吧, 猫咪也是挺可爱的。
琴酒闭上眼睛, 放任这个小家伙睡在他身旁。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站着的,已经很习惯这样生活的可怜打工人没有像一开始一样狼狈踉跄,而是冷静地站稳, 甚至维持着一脸高深莫测接过鬼冢八藏递来的信封。
鬼冢八藏看着面前垂着眼睛拆开信封的学生,神色有些复杂。
高层的决定有时会带着无厘头的滑稽,他也为学生据理力争地在会议上面红耳赤过, 但坐在帷幕后的老者以及同样穿着警服的上司们围成一圈, 不容抗争的权威铺天盖地地压下, 像是浓雾滚滚而来, 令人窒息的气氛像缠绕上来的枷锁,封住了他的嘴, 最终他也没能为还没毕业的学生推拒掉这根本不合理的任务, 上面态度坚决, 不仅仅是警视厅一方施压,就像警界没了黑泽正义就不能活了一样。
谍中谍中谍。
这是琴酒读完这封秘密文件的第一反应。
他面色复杂,抬起头看向鬼冢八藏:“如果接受了这个任务,我在学校的学业该怎么算?”
“会算作你满分毕业,”鬼冢八藏说,“作为教官,我并不适合说出阻止的话,但这份工作的性质你也清楚,我并不建议还没毕业的学生接手。”
“但这并不是工作,而是任务。”琴酒说。
“…是,”鬼冢八藏承认,“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再向上面争取。”
“没什么不愿意,”琴酒说,他将文件递回给鬼冢八藏,“我接受了。”
“你考虑清楚了?”鬼冢八藏拿过文件,“这并不是靠少年意气就能完成的任务。”
“考虑清楚了,”琴酒说,“多少也要对你的学生有点信心吧。”
不就是卧底吗,这有什么难度?这可是他的老本行。
说个笑话,黑方在红方去黑方做卧底。
“当然,平安归来。”鬼冢八藏说,他没说凯旋而归,武运昌隆之类的话,只是说了平安。
琴酒收拾了东西——其实他本就没什么东西好收拾,踏上了去横滨的路途,他没有告别的习惯,就像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早晨,他走出了警察学校,踏上了公安的道路。
有什么区别啊还不都是红方吗!
他上岗得仓促,整件事情都透着一种诡异感,没有人和他接头,他拖着行李箱一路往地图上指引的地方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次元。
越来越偏僻的地区像是横滨里的小世界,抬头能看见高楼林立,身处的却是低矮房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建起的群落鱼龙混杂,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种摆脱不掉的被窥视感。
继魔幻警校生活之后,他要开始自己的魔幻公安生活了吗?
小小的集装箱伫立在废墟里,方方正正的小屋子透着一种我很显眼快进来的气息,琴酒拿出鬼冢八藏递给他的那把钥匙推门插进门内,转动钥匙带来的滞涩感给了他不好的预感,打开门时的吱呀声更证实了他的想法。
空荡的屋子写满了从零开始的新生活,集咖喱店合宿地为一体的集装箱中只有最基础的生活设施,比如只有床板的床,没有电的插座和只能滴出水滴到水龙头。
怎么回事啊公安!针对他吗?他想起波本敷衍他时候说过的自己在便利店打工是受生活所迫,难不成他并没有骗自己而是真的?
波本,辛苦你了,没想到居然你毕业以后得到的是这样的待遇,怪不得总是在外面用经费蹭吃蹭喝。
他把行李箱放到一旁,决定等醒来之后在经费这一块对波本和苏格兰的管理稍微宽松一些,让他们好歹能吃顿饱饭。
酒厂的人因为没钱到处打零工的事情说出去简直要笑掉别人的大牙,就算是零也不能打零工哦。
放下行李之后琴酒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观察情况,花御从他口袋里跳了出来,煞有其事地跟着他在屋内走来走去,露出孩子受苦了的不爽气息。
树枝小人伸长了手,一把从床下拖出趴伏着的小型咒灵塞进口中,祂速度极快,琴酒回头的时候只看到黑嗝从小人裂开的口中冒了出来。
?大哥脑袋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