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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1 / 4)


苏清机从城外回到家中时已经不早,她思忖片刻,让人备水沐浴,沐浴更衣后策马进宫。

到雍和殿时,晚霞都已变成瑰紫,殿内少见熏了香,江焉也很奇怪,他的衣领没有翻好。

成功让他措手不及,苏清机暂且没有欺负人,只是奇怪询问:“陛下是熏香了吗?”

江焉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时候入宫,她不是与顾扶危在城外吗?怎么会突然回城,还突然来见他。

他答非所问:“你是来禀报公务么?”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缘由。

苏清机颔首:“臣暂查清,以为需及时回禀。”

果然。除了公务必须,难道她会想见他吗?

江焉在御案后坐下,没有让人给她奉茶,“时候不早,你长话短说,还能于宫门落钥前回家。”

苏清机应了好。

长话短说,而事无巨细。

江焉不觉得她禀报的这些必须要在今日回禀,甚至不需要这样详细,他几次想要打断,提醒她时间所剩无几,可她很是认真专注,直到,宫门真的落钥了。

她仿佛一无所觉,仍在认真细禀。

江焉若是再发觉不了反常,他干脆将皇位拱手让人算了。

他敛目,容色平静。

心乱如麻。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没有胜算。不知她又有何……计划。难道又牵扯内宫吗?

苏清机不紧不慢禀完,对上他敛眸沉静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一跳。

她有些耳热,予以忽视,讶然看了看天色,“宫门落钥了吗?”

江焉所有的思绪戛然而止。

苏清机神色懊恼:“臣一时竟忘了时候。”

江焉心头再次乱起来,连猜测都没有了,只能顺着她的话说:“那朕让德福去收拾流芳阁?”

她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似乎还记挂旁的事,但记挂也没有用,只好点点头:“那就全凭陛下安排。”

江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流芳阁又有什么异常吗?

“你一路赶着进宫,朕让人为你备汤浴?”江焉甚至想到她会不会是想用清洺汤浴这种离谱荒谬的缘由。

可是她摇摇头:“臣一路沾染尘土,已回家沐浴一番,才敢来见陛下。”

江焉话被堵在喉间。

她是在家里沐浴了才进宫来。如果不是沐浴,她不至于耽搁到天色将晚才进宫,更不至于,耽搁到宫门落钥。

江焉垂下眸,挑出奏章来给她,“你既已被困在宫里回不得家,干脆也做些事。”

她却没有接,一脸认真说道:“臣自城外一路策马进宫,实在有些心力不济。”

“时辰正好,不如臣陪陛下手谈一局?”她满眼都是真诚。

江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吩咐什么,如同幻梦一般游荡进西阁,她跟着他,在他对面坐下,纤细手指轻巧打开碧玺棋盒,指尖在烛火映照下温润柔美,他喉咙一紧。

面对她时,他永远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堪的欲望如影随形。

狼狈低下眸,他心乱如麻取着棋子,匆忙落下,却听见她诧异说:“陛下,您执的是白子。”

白子?白子……

修长手指慢慢将放于棋盘中央的白子收回,在她指尖执着黑子落下时,蓦然问道:“左相是专程找朕手谈?”

对面的女子闻言蹙眉,她容貌昳丽,平日观之雌雄莫辨,因有意为之会更显少年意气,可此刻葳蕤烛色下,她全无掩饰,露出的是她自己的神态。

苏二小姐的神态。

江焉心尖一烫,旋即跳动激烈,连怔愣都顾不得了,耳根滚烫一片。

“并不是。”她答。

江焉瞬间冷静清醒过来,勉力按捺满心的失落,随便找个位置落下白子,可她却没有说完,接着说:“臣没想到会耽搁到这时候。”

江焉落子的手僵在棋盘上。

他问得明明十分清楚。

她……究竟想做什么?

棋局过半,白子败势颓然,江焉无法再下下去,将棋子放回棋盒中,道:“左相棋艺精湛,朕自愧弗如。”

他语气平静:“时候不早,你早些洗漱安置,朕还有些奏章要看。”

她懵懵抬头,因着他的话想起什么似的,眸子骤亮,满面严肃伸出手。

“陛下,上回臣为您诊脉,您的情形实在说不上好。”她的态度很强硬,不容拒绝,“可否让臣仔细为您一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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