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布, 你知道东非大迁徙最波澜壮阔的地段在哪里吗?”
北原和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相机,架在一棵树的枝丫间当做三脚架,突然笑着询问道。
这时候的天色刚刚从非洲大草原的漆黑里一点点明亮起来,天边还有未曾褪去的星。维纳斯悬挂于天宇, 太阳在无边宽广的草地上露出些微的边角, 把大半个世界渲染成橘红。
“啊?”
正在垫脚给山鲁佐德喂树枝的纳吉布听到这句话后迷茫地歪了一下脑袋, 伸手抱住小象亲昵蹭来蹭去的脸,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 开口试探性地问道:“是马拉河吗?”
那里是分隔塞伦盖蒂和马赛马拉的河段, 里面生活着无数的尼罗鳄和河马。这两种脾气绝对不算好的生物构成了上百万动物最后需要面对的一道关卡。
每年上百万的角马、斑马、羚羊来到这里的时候, 尼罗鳄已经嗷嗷待哺, 随时准备着撕咬住它们的腿脚,把食物撕烂溺死。它们往往需要付出上万同胞喂饱鳄鱼的代价才可通过。
人类说那里是“天国之渡”,实际上也的确没有什么区别。面对那条河,如果没能一鼓作气地冲过去抵达水丰草美的天国, 那么就要真真正正地去天堂了。
非生即死。
“是啊,的确是那里。”
北原和枫调整了一下焦距,抬眸看着斑马和角马互相混杂起来的动物群,似乎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如果没有人在的话,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在格鲁米提河边上待这么久的原因。”
格鲁米提河虽然没有发生在马拉河的天国之渡出名,但也不折不扣地是一个动物大迁徙中必然会跨过的河段,里面也生活着不少尼罗鳄与河马, 只是不及马拉河凶残。
所以人也没有马拉河多。
旅行家坐在自己的驾驶座上, 透过车窗往外面看过去, 只看到了在日出耀眼光辉下面低头啃食青草、声音此起彼伏的角马, 还有正在远处奔跑的斑马群。
在无限高远的朝霞下, 就算是山鲁佐德的体型似乎也变得娇小了起来。大地上蒸腾着金色与橘红色的蒸汽, 把草地上的细节尽数模糊,像是这片土地正因为太阳而融化。
所有的动物背光的那一面都变成了视野中一个个深沉的黑色剪影,如同凝固般地伫立在灿烂的光辉下。
格鲁米提河波光粼粼,有几只大着胆子的鸟落在打着哈欠的河马脑袋上,搅得河面泛起绮靡瑰丽的波纹,如同被烧化了的镜子与黄金。
风趴在他的肩边窃窃地笑,把旅行家梳好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还钻到他的围巾里面叽叽喳喳地打着趣。
“每年马拉河都是被车子给包围的。”
“那些角马和鳄鱼看了都呆了。”
“你们人类到底是怎么忍受那条全是河马分辨的河的?那味道真的很难闻。”
“北原北原,我刚刚在不远处看到了一直很漂亮的大犀牛!”
旅行家耐心地听着它们吵闹完,然后从花瓶里拿出一朵这几天来搜集的花,听着它们说话的声音一下子高兴起来,“呼啦啦”地围绕着这个芳香的植物转来转去。
风是喜欢花的,或者说它们永远对芬芳的事物念念不忘,所以人们才能在呼啸而来的风里闻到从遥远地方而来的芳香。
旅行家安抚好它们,这才转过头,笑着对已经爬到大象头顶的纳吉布喊道:“快来——再不来我就替你把早饭吃了——!”
“诶诶?北原你给我留着点,我还在安慰山鲁佐德呢!”
纳吉布伸手摸了摸小象的头顶,鼓起面颊,大声地喊道。
山鲁佐德最近脾气的确不怎么好。那种“明明看到了水源,但却不能进去洗个澡打个滚,把浑身弄得满身泥浆”的焦躁让她整只象都变得蔫哒哒的,咬树枝的时候倒是格外地用力气——就像是撒气一样。
“好啦好啦,好姑娘。这里鳄鱼多,不远处不好使有一个池塘可以给你洗澡吗?”
纳吉布把自己的脸贴在对方的头顶,手指温柔地抚摸过大象的耳朵,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笑意:“等我们继续出发,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别的象群的脚步哦。”
“吽——”小公主似乎想要跺一下蹄子,但是考虑到纳吉布还在她的身上,最后只是用自己柔软的鼻子尖碰了碰对方。
要说话算话!
“当然!我不骗你的。”
纳吉布仰起脸,似乎听懂了自己家女孩话语里的含义,伸手做了一个和象鼻击掌的姿势,微微弯起的深褐色的眼睛在朝阳下似乎跳动着明亮的火焰。
他看了一眼不算太高的高度,从山鲁佐德身上直接跳下来,用力亲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接着朝着房车里面跑去了。
就算是他知道北原和枫最后还是会留出大大的一份,但他还是想去抱一抱自己早上起来准备早饭的朋友。
没有原因,就是想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