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进入机械厂医务室,崔大可有点气馁。 当然了,他也可以去城里的大医院讹诈。 不过讹诈到的可能只是一点钱罢了,大医院无法给他提供工人身份。 相比较于钱,工人的身份才是崔大可渴望的。 就在崔大可无计可施的时候,他想到了轧钢厂医院。 轧钢厂医院原本跟机械厂医务室一样,只对本厂的工人和家属开放。 可是后来,随着轧钢厂医院规模的扩大,医生水平直线上升,医疗设备也足以跟市里面的大医院相比。 再加上轧钢厂医院的挂号费低,工人报销手续办理方便,所以附近的工人和居民都喜欢到轧钢厂医院看病。 只要能够讹诈到轧钢厂医院,那么轧钢厂为了平息事态,必然会选择给他一个工人的身份。 敲定医院后,崔大可面临的问题,就变成了如何装病。 好在,在装病上,崔大可拥有丰富的经验。 他在南石公社的时候,就经常装病不参加集体劳作。 崔大可用半根腊肠跟一个路边玩耍的小孩换到这颗玻璃珠。 终于要动手了! 终于要变成城里人了! 终于要出人头地了! 一向沉稳的崔大可看着手里的玻璃珠,心情有些激动。 突然,外面似乎传来些许动静,吓得崔大可把玻璃珠藏在手心里,躺在床上装睡。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是“吱宁”的开门声。 崔大可微微睁开眼,发现是一个护士拿着体温表和温度计进来了。 那护士崔大可认识,名叫刘芳。 刘芳走到病房的最里面,给一个今天送来的病人量了体温,然后把体温记录在本子上便离开了。 也许是因为刘芳太懒了,在离开的时候,带门的力气有点小,门没有关严实,留下一丝缝隙。 崔大可等待屋内安静下来后,本想下床去关上门,可是又怕惊扰了隔壁床的病人。 隔壁床睡着的是一位大学生。 据护士说,他得的是脑神经衰弱,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被惊醒。 万一惊动了大学生就麻烦了! 崔大可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管门,直接把玻璃球吞进肚子里。 他张大嘴巴,捏起玻璃球,放在嘴边。 咕都。 凉凉的滑滑的,比想象的要容易的多。 肚子里有了东西,心里也有了底气。 崔大可捂住肚子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大喊大叫起来。 “哎吆吆,我的肚子啊,疼啊,疼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凄惨的叫声打破了医院的宁静。 率先被惊醒的是神经衰弱小伙。 他在床头摸到眼镜戴在脸上,待看清楚崔大可的样子,额头吓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崔大可此时脸色铁青,呲牙咧嘴,五官几乎错了位。 更令他心惊的是,崔大可在床上不停的弹腾,此时已经快掉下来了。 这年代的病床跟家里的老式木床差不多高,有半米多高,掉下来的话,就算是正常人也会摔得七荤八素的。 “大哥,你,你怎么了?”神经衰弱小伙从床上跳下来,扶住了崔大可。 “疼啊,疼啊!”崔大可捂住肚子,一个劲的喊疼,双眼也开始翻白。 这时候,整个病房都被惊起来了。 病人们见事情不妙,立刻冲到走廊里大声呼喊。 “护士,快来啊,有人要不行了。” 护士来得很快,领头的是刘芳。 她伸手在崔大可的肚子上摸了摸,诧异的问道:“同志,你是不是乱吃了东西?” 崔大可心中一跳,连忙否认:“疼....我就吃了....疼...你们医院....疼....饭....疼.....你们....是不是....不想负责啊!不得了了,医院要草管人命了。” 周围的病人纷纷帮崔大可作证:“护士小姐,今天我们跟社员同志一块吃的饭,饭是食堂送来的汤面条。” 刘芳没有再追究这个,冲身后的小护士们挥挥手:“我觉得他肚子里有东西,还是赶紧送到抢救室里。” 护士们七手八脚把崔大可搀扶了起来。 崔大可余光瞥见周围病人脸上挂着的关切,心中一动,冲那些病人们拱了拱手:“各位父老乡亲,自从我入院后,医生就说我没有病,这会又说我肚子里有东西,他们都是庸医,欺负我是个社员,没有文化,还请各位一起去帮忙,可不能让他们把我害了。” 围观的病人这些天没少跟崔大可拉家常。 他们对崔大可的遭遇很是同情,不能眼看着这么老实的社员,被医院欺负。 纷纷跟在了崔大可的身后,来到了急救室外。 急救室按照李东来的设计改造过,外面有一扇大玻璃窗,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病人的情况。 汪端义早就在急诊室里待命,在看到崔大可前,他还对李东来的叮嘱感到疑惑。 崔大可明明没有病,怎么可能会在半夜发病呢? 看到刘芳护士架着崔大可,后面跟了一大群病人,汪端义心中充满了对李东来的钦佩。 如果不是李东来,他作为崔大可的主治医生,没能及时发现病人的病情,肯定会被医院通报批评。 从刘芳护士手里接过崔大可,汪端义小声问道:“刘姐,李主任来吗?” 刘芳点点头,安慰道:“你放心,医院已经派了汽车去接李主任,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到。” 汪端义听到这话,总算是放心下来,他也没发现,不知不觉中,只见过一面的李东来,竟然成了他的主心骨。 疼痛难忍的崔大可做贼心虚,一边喊疼,一边注意医生护士们的情况。 看到汪端义因为李东来要来,从惊恐变得镇定下来,崔大可心中充满了疑惑。 李主任是谁?医院的领导吗?为什么这些人听到他来,都变得镇定起来。 难